夜雨|刘德奉：紫藤架下

紫藤架下

文/刘德奉

初夏，小有晨雾，微风拂衣，太阳行到了天空半余，暖暖的光线组成一片淡黄的纱，浮在远处的山丘，又映射在眼前的池塘。

池塘周围有多个亭台，有的很远，有的就在身边。三千余亩的偌大区域，通过小溪的分割，小道的连接，小桥的装点，加上许多新奇的、色彩丰富的儿童游乐场所，把嘉隆西海打扮成童话世界。还有高高低低的野草，自然生长的野花，任风而摇动。本该去到城市滋养市民精神生活的景观树，也因主人的难舍而留在了这里，长成了一片片森林。

我和正红、章旺，饮茶于紫藤架下，聊着天，看这盛开的紫色的花，一串串地挂在头顶，把整个走廊筑成长长的花的隧道。还有绿透的叶，嫩嫩的撞击我的心。我们偶尔透过紫藤编织的花窗，望着远处游玩的人群，看那样子，人们乐得很欢，嬉笑声浓。但这里很静，两人间耳语，都不能保守秘密。

正红是企业家，有文艺情怀。章旺是诗人，又有些豪放。我是个文化爱好者，甚是喜欢热闹。这样轻松悠闲的茶饮，我们还有说不完的话：文学的、艺术的、经济的、世界格局的……

午间，正红弄来小菜，拿来一桶烧酒，倒满三大高脚杯，说话间各自相举，频频而饮，感觉酒纯，不太上头，放心喝去。饮兴正浓，紫藤走廊尽头走来一人，正红说：“好了，好了，太好了，队伍壮大了，醉墨来了！”醉墨叫王平，只因其画，太无规矩，只会瞎涂，故有戏称。我和章旺转头一看，正是那个有点疯狂的家伙。我们三个一同高呼：“醉墨。”我赶快为其挪座，结果一不小心，绊倒在紫藤边，还碰落了几串藤花，弄得我满身都是花瓣。醉墨一边跑步，一边大声笑呼：“哈哈，哈哈哈，老牛醉了，老牛醉死在紫藤花下了！”我躺在花下不动，正红紧接着说：“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，六十岁的人，真得小心！”章旺拉我，亦是不动，试我鼻息，镇静地说：“还好，好像还有点气。”我突然睁开眼睛，大声说：“好景，好景，花做被子，地做毯，紫藤花串做围帘！来来来，你们都躺下，享受享受！”“哈哈，哈哈，哈哈。”大家又兴奋起来，说：“快起来，快起来，喝酒，喝酒！”

举杯重饮，兴之所至，半桶酒尽。只见话声四起，手舞足蹈，杯盘狼藉。忽然间，一阵风过，藤花片片落下，洒于身上，还有数片分享于各自头顶。酒杯里也有数片，哈哈，大家二话不说，举杯高歌：“喝，花酒！”

静默，大家一声不吭，章旺大声说：“请醉墨作画。”我紧接：“好，作画，就画这紫藤，要作巨幅，不要斗方。”正红起身，拖着长长的嗓子高呼：“花妖们，拿纸来，拿百米长卷来！”不一会，只见数位女服务员抬了长长的卷纸，提了大大的墨桶，双人捧着巨笔，向着我们走来。随后，将卷纸铺满宽大的紫藤走廊。

酒已半醒，我们围着醉墨，欣赏他的狂笔。只见醉墨脱去外衣、鞋子，径直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笔墨，站定在纸的边沿，左右张望。顷刻，摇摇晃晃走向纸的尽头，稍作停顿，便直接将墨泼在纸上，迅急将笔插入墨桶、搅拌，又迅急拨出巨笔，向纸打去，大吼声中，再迅急在纸上往来回旋、上下移动、左右横斜，笔头和笔尾如陀螺飞转。稍停，回转身子，拖着巨笔，向纸尾奔跑，到了尽头，又左右旋转，上下往还，来回皴笔，弄出一堆黑黑的墨坛。随后，又回转身子，向前数十步，旋即又是转着圈跑，一会斜向，一会交叉，一会就地重重捶打，墨汁四处飞散。不经意间，他又向纸的上方跑去，随后在纸的左边，斜着上下奔跑，来回绕着圈转，停停顿顿着墨，形成许多墨河。最后将墨倾尽纸沿，他自己也顺势倒在了紫藤花下。

此时，章旺吟诗一首，让我题于画上。我亦奋起巨笔，用于右任凝重草书，写下诗句：“紫藤花下醉，醉画不可识。移步千米外，细品墨中趣。”

哈哈，真是，此画只可远观，不能近品。远看是一幅写意紫藤花，并且有写生意趣。这花，这花架，这花架周边的景，真个是栩栩如生，引来园中数百人围观。 

（作者系重庆散文学会会长）

        编 辑  陈广庆

        策 划  胡万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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