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山遇李文/余明芳有人说,我们巫溪真有点像群山肩并肩手挽手叠成的一口大锅,县城及周边便是绿意氤氲的“锅底”。这口锅里,李子树是长情的点缀,枝丫婆娑,是这片土地温厚的呼吸。 清泉村老张是李子状元兼直播网红,乐呵呵地“晒”他的早熟李。生怕拂落雪白的果粉,拇指食指轻拈果柄与果尾两点,精果八个足斤,套入泡膜网袋装进有冰袋的漂亮礼盒飞入远方果篮;中果被老主顾带进城“炸第一波”,早熟李行情俏;更有城里人寻香而来,为尝一口刚从树上摘的自熟果——那才叫一个脆香甜。千年散养、望天收的李子,一朝成了当家主业,那就要讲“优生优育”,两口子潜心学习培土施肥、修枝整形、秋管冬清。细弱的小苗三年便蓬勃成荫,遮住土地往日的沧桑,化作一座噌噌噌往上涨的微型银行。 酒泉村陶家平屋旁,那棵中熟李要晚熟一些,欢快地吮吸着朝露与阳光,一天变大一圈,像羞涩待嫁的姑娘,有过年产三百斤,变现三千元的辉煌,奉献的穗条更是孕育了上万个孩子,是当之无愧的脆李“英雄母树”。 巫溪的李子从海拔175米长到1800米,6月到10月,依着山势,从低到高,慢悠悠地成熟,妙溪河畔的蒲莲、花台李子熟得早,红池坝高山草场的李子下树最迟。青青的李果,难忘的滋味。有些人会追问:李子为什么要经过如此长的青葱和苦涩期,才在某个不经意的黄昏,空心、黄熟、脆甜?儿时肚里的馋虫作妖,一次次绕道经树下过,果子却总是那么小那么青。丢进嘴里,上下牙齿瞬间分不开,苦涩让五官拧成一团,浑身止不住地打颤。 巫溪有很多种李子,金黄如葡萄串压垂枝条的苦李,鸡蛋大小的鸡血李、菜李、麦李,紫色的凤凰李,而最能代表巫溪,当属青脆李。肥田厚土洋洋洒洒,乱石悬崖安之若素,像极了巫溪人。晚熟的李子跟晚熟的人一样,像慢行的过客,眼前的繁荣总与自己隔着一层纱。 2018年立秋,一拨拨专家涌向长桂村谌祖学家的李子园。密集地品鉴、观察、比对、审定,随迁李树挂上“巫溪晚李”新品种母树标识牌,短短几年,嫁接繁育,蔚然成林五千亩。村里连片建成“晚李主题公园”。待到2025年,重庆6个区县联手打造中国现代李产业高地,这个高山村袖珍的李果公园,也迎来了华丽丽的转身。春天两面山堆积着芬芳的“李花雪”,果农踏着带栅栏的田间便道疏花施肥,脚不沾泥;游客循着同一条道赏花问春,互不干扰,描出一幅浪漫的春景图。 大暑,长桂晚李主题公园异常繁忙,粉嘟嘟、圆滚滚的李娃娃们乘田间轨道小火车安然下山,转冷链车、火车、飞机远赴东西南北中,漂洋过海。巫溪晚李,晚成好李。晚李在诉说:不必那么急,稳稳地成长,终会遇见属于自己的惊奇。 酷暑的三伏晌午,什么都难咽下,唯有吃几把香脆的李子,稀饭下箜洋芋,一口气才缓过来,一条命又续上。健康中国西南地区夏季食谱中,专家推荐以200克李子加餐,世代巫溪人早已身体力行,写下朴素的答案。 老李退休了,这名80年代初返乡的巫溪首批“农业中专生”,“拿月工资的农民”,40多年岁月仿佛弹指一挥间。向专家20世纪90年代毕业于中等农业学校,曾顶着稻草帽,用双脚亲吻荆棘遍布的险岩悬崖,追逐野生李子种源二十年,与果农一道从北京捧回的国际金奖牌匾。她说走遍万水千山,最爱、最懂巫溪的水果,还是李子。后来“90后”农学科“科班生”小刘加入,三代农人联袂攻关,尝试给李树披上盖头避雨,安装黄板、太阳能杀虫灯,试验薯李、薯菜、薯药套种,水肥一体化,果园景观化,李子开花结果,李子和村民一起变得坚韧而强大。 一道岭,两道岭,巫溪曾是一片溶蚀地貌占比超过九成的土地。10万余亩李子树,静静修复大地母亲的伤痕,立下汗马功劳。这十几年挺立起来的致富李,是一代代农技人的马拉松,为寻一株抗病的母本,他们在深深的泥泞中无畏向前冲。一代代李子专家,越山而来,只为与古老的“李子母亲”“李子父亲”相遇,手扒岩、纸片山,勇敢者的极限之地,蕴藏着优良果树基因宝库,也寄托着山里人对幸福安康的永恒追求。 (作者单位:重庆巫溪县政协) 主 编 陈广庆 策 划 胡万俊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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