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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雪文/唐云我老家坐落于高山之巅,是当地县域海拔最高的地方,漫山遍野皆是翠竹,其间也夹杂着杂树林,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卷。我老家几乎年年都会迎来漫天飞雪的盛景,如同大自然精心编排的一场盛大舞会。 冬雪降临之时,天地被浓雾紧紧封锁,远处的山峦起伏如沉睡的巨兽,隐匿在雾霭之中,只留下朦胧的轮廓;近处的院落也似被施了魔法,不见踪影,唯有大雪如精灵般,在天地间肆意飞舞,不知疲倦地飘落,编织出一幅如梦如幻的雪景图。 小时候,我最爱伸出小手,去接住那一片片落在手心的雪花。我数着雪花有几只角,看它在我掌心慢慢融化,仿佛在与我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。那一刻,雪花与少年的快乐,如同两条交汇的溪流,在心底潺潺流淌。“假如我是一朵雪花,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,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——飞扬,飞扬,飞扬,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。”徐志摩笔下的雪花,带着对自由的向往,而我手中的雪花,则承载着童年的纯真与欢愉。 下雪的日子,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。大人们串门聚到一户人家,围坐在温暖的炉火旁,烤着火、摆着龙门阵,笑声在屋内回荡。那时,每家都清贫,根本谈不上穿得暖和,但孩子们的热情丝毫未减。他们依旧在雪地里堆雪人、打雪仗、滑雪,玩得不亦乐乎。特别是瓦房屋檐下结着的冰柱,形态各异,有的像利剑,有的似水晶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,成了孩子们眼中最珍贵的玩具。小手冻得通红,被祖母发现:“背时的呀,衣服都打湿透了,冷死你!”祖母一边骂,一边抖落孩子身上的雪,又牵着孩子的裤脚到火边烤干,那眼神里满是疼爱。可孩子们哪会乖乖听话,趁祖母不备,又一溜烟地跑出去继续玩耍,那雪地就是他们的乐园。 等到浓雾散去,整个大山被白雪覆盖,在阳光的照耀下,白得耀眼,仿佛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。远处的山峦,宛如一条条白色的巨龙,蜿蜒盘旋;近处的树木,则像一个个身披白甲的卫士,守护着这片美丽的土地。山间的溪流,也被冰雪覆盖,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,仿佛在诉说着冬天的故事。 说起雪,记忆中最美的一次,是到宝爷家吃过晚饭后回家。那晚,月光如银,洒在洁白的雪地上,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白的雪,黑的影子,相互映衬,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。不时传来几声狗吠,打破了夜的宁静,却又增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。我踏着雪,发出“吱吱”的响声,留下一串串脚印,仿佛在雪地上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故事。远处的山,一片黛青,静谧而神秘,让人沉醉其中,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般的世界。 故乡的雪,有时会绵绵数天,像一位温柔的女子,轻轻抚摸着大地,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;有时也会一夜暴风雪,展现出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诗情画意。夜里,看不清雪的容颜,但从呼啸的山风和刺骨的寒冷里,我能感知到雪的狂热与潇洒。昨夜的雪,一气呵成,大气磅礴,没有半点矫揉造作,说来就来,说停就停,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的儿女情长。它像一位豪迈的侠客,挥舞着长剑,在天地间纵横驰骋,留下一片片洁白的痕迹。第二天,阳光明媚,暖意融融,雪也融化得很快,化作春水,滋润着大地,孕育着新的生命。 大概十几年前,有一次春节回老家,儿时的小伙伴都已各奔东西,老家的院落也破败不堪。曾经人气旺盛的大山,如今只有几个儿时称婶的老婆婆还留守在山里,我不禁感慨万千,提笔写道:喊一声故乡,跪吻膝下芬芳的泥土;呼一声母,终于真实回到了故土。这确非梦里啊,家乡的山路,蜿蜒曲折,承载着儿时的梦想;家乡的竹,青翠欲滴,象征着坚韧与不屈;家乡的老屋,虽已破败,却是我心中永恒的港湾。饮一瓢石缸里的水,那是山神之露,曾如养育不息甘冽的母乳,滋养着我的生命。烧一把纸钱,烧上香烛,神访坟里的祖母,袅绕的烟雾是我隔世的祝福,愿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好。苍山如故,儿时的欢笑历历在目,仿佛就在昨天。默立于空荡荡的老屋,老屋无语,它见证了我的成长,也承载着我的思念。屋前的枯草,诉说着岁月的无情。 如今方知故乡的雪,寒冷里藏着温暖,藏着儿时温暖的记忆。阳光照耀下的雪山依然洁白,我心也一直未变,只是岁月沧桑,黑发已白发。等到退休了,我就回归故里,和大山一起,大山陪伴我,我守护大山,让这份温暖与圣洁永远延续下去。 (作者系四川省川东监狱警察) 编 辑:杨雪 美 编:钟柳 校 审:廖雪源 主 编:陈广庆 策 划:胡万俊 总值班:杨飞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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