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｜洪德斌：月光落满村庄

月光落满村庄

文/洪德斌

月是故乡明。城市的夜空，月光被霓虹排挤和遮蔽。于是，常常怀念故乡的月光。

每当夜晚降临，月儿爬上山头，或如钩，或如弦，或如盘，月光便沿着数不清的路径飞来，一下子挤满村庄的夜空。她并不如水漫溢，她更像细密的绒毛般轻盈，悄无声息地飘落。她落在房屋的黑瓦上，黑瓦没有被染白，反而更黑了，只是它肃穆的容颜已无处可藏。她落在草木的枝叶上，随着枝叶的摇曳，轻轻地跳跃着，像白色的小精灵。她落在池塘的镜面上，与浮动的水汽缠绵着，交融在一起，让人难以辨清彼此。也有很多月光落在开阔的空地上、平展展的墙壁上，她们就顺便织出白色的细纱，严丝合缝地铺于其上。

月光转眼间落满了村庄，那么轻柔，那么温和，像慈母、像恋人，抚摸着村庄，拥抱着村庄。村庄乖巧地卧在月光的怀里，恬静，熨帖。

月光落满了村庄，但村庄一点也不显得拥挤，仍然空荡荡的，一点儿不会阻碍声音的自由。你听，草丛里唧唧的虫声，田野里抑扬的蛙声，小溪里潺潺的水声，都在村庄里荡漾。而月光，忙着扯起一张看不见的过滤网，把喧嚣的杂质都滤去，让声音更加清晰，更加空灵，让人们听得悦耳动心。

月光落满村庄，很快就展现出她的浪漫气质。她不像阳光，热辣明亮，像创作油画一般，让村庄的一切纤毫毕现。她懂得将光线调理到足够柔软，懂得适当容纳夜晚的黑。她照着屋舍、柴垛、院墙、草木、行走的人，却又隐匿了许多细节和色彩，只呈现给你黑白相间的轮廓，或者模模糊糊的暗影。她让这些人和物都影影绰绰、朦朦胧胧，让你看得见，但又看不真切，甚至让你产生错觉。她就像一位写意高手，一位朦胧派的艺术家，最善于营造一种朦胧之境。于是，月光里的村庄，就变得与白日不一样了，有了一种楚楚动人的模样，有了一种耐人咀嚼的韵味。

夜渐渐深了。月光仍然殷勤地守护着村庄，从外面回屋的人，月光一路陪伴着。当人推开门进屋，月光也跟着进去了。但人一转身，门闩咣当一声，把门闩上了，月光就被关在了门外。月光并不甘心，她又从窗子照进去，落在你的床边，你的桌子上，温柔与你相对，不说话，她只想静静地陪着你。

而窗外，月光浩大，正拥着村庄，酣然入眠。

（作者单位：巴南区财政局）

责 编  钟   斌

主 编  陈广庆

策 划  胡万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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