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｜杨翠：春乡散景（组章）

春乡散景（组章）

文/杨翠

鹅鹅鹅

阳光真好，春暖了水田。

我数了一数，几只鹅在水里围聊，几只鹅立在岸上梳理。一只鹅高声地说着“嘎、嘎”，又一只鹅附和着“嘎、嘎、嘎”，一只接一只地说着“嘎、嘎、嘎”。我不远不近地听着它们的对话，熟悉又亲切的乡音，我们打小就交谈过的。

它们是人类放养的白天生活。除去这一点，它们也有自己的群居日子。

这会儿田里的几只鹅都上岸来，自己梳理着自己。脖子弯成不同的弧度，打理着羽毛。仿佛让人想起一群青春的姑娘嘻嘻哈哈打扮的样子！

春天里，安静的水田，因为有了它们而有了生气。诗句里的画也不过如此。

梳洗美丽，它们去到没有水的水田里，用宽宽的嘴巴在田里戳着。“吧、吧、吧”的声音响起，比一曲音乐还好听，唤醒了童年的心，不自觉地让我卸下了防御。

读乡间的鹅，如读一幅泥土上的动态画。

我蹲在田坎上，太阳照着，与一群鹅交流，学着它们的样子梳理着奔波的羽毛。

乡间的风，乡间的水田，乡间的鹅，乡间的田坎，只要交出自己，都可以治愈风尘仆仆。

春疼

低头走路，我怀抱一撮乡间的泥土，如同怀抱着一棵树，跟着春天移动。行道旁，未名的白花撒落，一地无言，沾染上路人的衣肩，寂寞和浪漫都被勾搭，所有内心的秘密，被这一树树白花给解语。

说一些惆怅，再偷窥一丝春光，孕育。一厘米一厘米地撕裂，大地在颤抖，树枝在颤抖，山坡上的庄稼在颤抖。在这些颤抖声里挤出了干净的啼哭声。

“咔嚓咔嚓”，冰口破了。溪水像一群孩子在山间奔跑。山涧是离春疼春醒最近的地方。

喝过山涧水的孩子，与春天格外亲近。因为他们懂得，春天呐喊的声音意味着什么！

多么好的阳光！我开始在这个季节的纸上松土。在雨水里种春，在身体里种上倔强和信仰，在泥土中刻上生命和桃花。

春天盛开得婉约，一身很干净，隐藏的寒被春词消融。

犁成一道风景

我靠在一棵开花的树下，听花开的声音，给春天一个深情的吻。

阳光暖着犁背上的土地，破冰的声音从溪流汇入大海，故乡在远方醒来。

燕子从他乡飞回故乡，呢喃的声音叫断了寂寞的窗台，横梁结满着旧垒新巢。

老汉牵出一头黄牛，牛呀“哞哞……”在水田里写出一个“耕”字，把春天犁成一道风景。

一群人在草地上，追逐着风跑，风赶着云跑。天空活了，大地也活了。

坐着，站着，躺着，靠着，春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拢来。我携万种风情，投入春天的怀抱。

（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）

责 编  钟   斌

主 编  陈广庆

策 划  胡万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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