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｜张俭：四号线上的笑脸

四号线上的笑脸

文/张俭

几位老友相邀，去铁山坪玩，我们约定在轨道交通四号线的铁山坪站集合。当我走进四号线车厢的时候，已经过了早高峰时段，人不是很多。最先进入我视线的是几个箩筐和背篓，因为之前曾经在新闻中得知四号线在网络上走红，是关注度极高的“背篓专线”，所以看见这些物件，也没有丝毫诧异。背篓的主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姐，见我走近，连忙将重叠在一起的箩筐背篓往自己身边挪了挪，腾出一个空位子，示意我坐下。

我礼貌地笑了笑，轻轻说了一声“谢谢”。

“谢啥子哦，你这个妹儿啷个客气。”

都退休了，还有人叫我妹儿，我心里偷偷一乐。明明知道别人是客气，虚荣心还是令我心生好感,于是便坐下和这位大姐攀谈起来。原来大姐是渝北石船人，和丈夫一起去卖完了菜回家。在轨道站开通之前，她们只能在镇上卖菜。由于镇上人少，菜卖得慢，菜价也偏低。轨道四号线通到了石船，她们高兴极了，不仅可以进城卖菜，还不要车费。因为重庆市行政区域内，年满65周岁的老人可以免费乘坐地铁，就大大降低了进城卖菜的成本。城里面的人也喜欢买她们的菜，说是又新鲜又绿色。

“这么早就卖完了？”还不到十点，菜就卖完了，我有些好奇。

“今天运气好，遇到了大买主，一下就卖完了。”见我们聊得投机，大姐的丈夫也插话。

“那你们一年下来，收入比原来要多哦？”旁边的老年男子也加入了讨论。

“当然多了。你想嘛，一斤菜要多卖五角到一块钱，一天还是要多收入几十百把块钱。”大姐的丈夫老老实实给我们算账。

大姐笑吟吟补充说：“最主要是菜好卖，原来在石船镇上卖菜，只有赶场天卖得多点。为了多卖点菜，我们只有挑着菜去周边的统景龙兴去赶场。累人不说，卖不脱的菜还要挑回去。遇到柑橘丰收的时候，卖不出去，只有眼巴巴地看着烂了。”

“我们也卖水果、糯苞谷、红苕、粽子。我还做些萝卜干、大头菜、豆腐乳、豆豉这些咸菜去卖，都是自家种的菜做的。这些东西好卖得很，一抢就完了。”大姐有些得意地说。

“你们这些背篓箩筐恁个大，啷个过得到安检呢？”黄裙子乘客有些好奇。

“就是啊，我们的背篓箩筐都是敞口口，太大了，过不到安检，她们就用那种手拿的一个黑色板板给我们检查。”

“手持检测仪。”看大姐描述不清楚，我补充说。

“嘿，今天的新闻上说，江北区的红土地有18个防空洞，其中一个闲置的防空洞被打造为‘防空洞背篓菜市场’，菜农们携带的蔬菜包括四季豆、空心菜、韭菜、糯玉米等。在当地多个部门宣传助力下，菜农们刚到防空洞内，就迎来了买菜的市民。防空洞内瞬间变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菜市场……不过只有星期六上午才可以哦。”黄裙子读着刚刚看到的新闻：“你看嘛，政府为你们这些菜农想得多周到的。”

“为了不影响乘客坐车，我们也还是很自觉的，你看嘛，我们的菜都用塑料布包好了的，我还把箩筐边边那些枝枝丫丫都用刀子剃干净了的，免得挂烂了别个的衣服……”大姐的丈夫接话道。

“现在通了轨道列车，方便得很。我原来回娘家，等车转车麻烦得很，没得五六个小时到不了，现在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。”我旁边的红衣大嫂也搭话了。

“你娘家在哪里嘛？”

“巴南那边。”

“通了轨道，老年人才安逸哟。我妈的微信上有几个‘耍耍群’，那些老头老太婆坐车又不要钱，一天约起东耍西耍，有劲得很哦。我妈还拍了好多的照片和视频，发抖音，发朋友圈，一天到黑开心惨了。”黄裙子也忍不住夸起来了。

“真的啊？他们都到哪些地方耍？”说起耍，我这个“耍娃”也来劲了。

“到处耍嘛。一会园博园办菊展了，一会花卉园的郁金香开了，一会鸿恩寺的桂花香了，一会去巴南的农家乐，一会去北碚看博物馆。昨天才去了江北的善水北滨公园，明天说又要去渝北的九曲河公园。”

“哎呀，拍得真的漂亮，好久我也带一家人去耍。”旁边的人凑过来欣赏照片。平日里的车厢，即使挤满了人，陌生人相互之间却也不说话，今天一反常态，大家聊得火热，气氛和谐而又温暖。

下车了，我回头看一眼车厢，大家都在朝我笑着。淳朴的大姐还在向我挥手，我也向她们挥了挥手，一种叫留恋的情愫涌上了心头。我知道，那一张张笑脸，是快乐的心花在脸上绽放。

（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）

责 编  钟   斌

主 编  陈广庆

策 划  胡万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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