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丨张者：一壶丹泉向阳开

一壶丹泉向阳开

文/张者

在广西的大山里存有好酒，名为丹泉。那些酒在河池南丹县的一个大溶洞中沉睡着，需要唤醒。溶洞之大堪比一个地下城，面积超过13万平方米，开车在溶洞中穿行，两边的风景不是奇花异草，居然都是酒坛。溶洞形成于3.5亿年前，属于喀斯特地貌，具有恒温恒湿的独特环境，盛夏进入要穿长袖，冬季进入要脱棉衣。温度稳定在16-17℃，有利于酒体陈化老熟。溶洞的面积巨大，可藏5千万斤酒，因此得名“洞天酒海”，是“世界最大天然藏酒洞”。丹泉为酱香型白酒，在溶洞中的储存量在中国排前五。

行走在溶洞内，被一种神秘色彩包围。地下河水在暗影处哗啦啦地流淌，河边的存酒被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灯光包围，显得光怪陆离。如果有一对恋人，一声断喝必然让女友钻入怀中，比看恐怖电影还有效果。关键是在溶洞中，酒香弥漫，会让人进入一种沉醉的浪漫气息中。其实，在一声断喝中看到的并不是妖魔鬼怪，那是一个巨大的酒坛。那酒坛被称为“天下第一坛”，一坛酒能装380万斤。酒坛高度近14米，在溶洞中高高在上，蔑视着所有的酒徒。此酒坛采用重庆荣昌陶特制而成，结实抗压，380万斤酒被老实地收纳在酒坛中，成为一景。

酒在洞中藏着不见天日，这样的洞中环境衍生了丰富的酿酒微生物群。随着时间的推移微生物群不断繁衍优化，在发酵过程中代谢出酒体必需的微量元素。不同白酒的贮存期，按其香型及质量档次各有不同。酱香型白酒贮存在3年以上，浓香和清香一般是1年以上，普通白酒最短也要贮存3个月以上。这是因为经发酵、蒸馏而得的新酒，具有较强的辛辣刺激感，往往带邪杂味和新酒气。白酒贮存的过程也叫白酒的老熟，这一过程在酒体中主要存在物理和化学两种变化。物理变化是酒体中乙醇分子和水分子之间的“氢键缔合”，酒体缔合度越高，入口越绵柔醇厚。白酒在老熟过程中酒体大量的“醇”“醛”“酯”等微量元素互相之间发生着缓慢的化学反应，使酒体中的微量元素达到新的平衡。经过一段贮存期后，刺激性和辛辣感会明显减轻，口味就变得醇和柔顺了。

广西河池南丹县，属于中国酱香酒云贵高原南部产区。河池地理环境、气候特点、生物种群等自然条件与云贵高原北部十分相似。地势西北高东南低，平均海拔200-800米，属亚热带季风气候。光照充足，雨量充沛，年平均日照1400-1600小时，年平均气温16.9-21.5度，年平均降雨1200-1600毫米。这样的自然条件太适合人类居住了。联合国认定的长寿之乡标准是每万人有0.75个百岁老人，而河池每万人就有2.3个百岁老人，是联合国认定标准的3倍。河池市百岁老人比例居世界前列，被联合国认证为中国首个世界长寿之市。

这种环境不但适合人类居住，也适合酿造酱香型白酒。这里森林密布，森林覆盖率达70%以上。空气清爽，负离子含量达每立方厘米20000个以上，比普通城市高出几十倍。水源优质，泉眼众多，河流密布，地下泉水富含多种矿物质，为活性小分子团水。用泉水酿造美酒，有溶洞藏酒，丹泉自然天成。洞藏丹泉口感柔和，好下喉，不上头，醒酒快，饮后体感轻松。素有“广西茅台”之称。享有“黔茅、川郎、桂丹泉”的美誉。

南丹酿酒始于秦汉，兴于唐宋。南丹在宋朝时称为丹州，因其气候宜人、土壤肥沃、水质甘甜，街头巷尾酿酒盛行。以丹泉酒坊、夜郎枸酱、罗氏烧坊、朱林酒肆等几家最为知名。著名旅行家徐霞客曾经到达南丹，其间土司莫公以丹泉美酒设宴款待。徐霞客离开后，对丹泉酒念念不忘，在其著作《徐霞客游记》中记载：“丹泉美酒令人回味无穷，难以忘怀。”

酒在洞中藏，三年之后开，一壶丹泉向阳开，酒香弥漫迎风来。未曾喝酒，人在江湖飘，身不由己；喝酒之后，人在空中飘，随便由你。

从古至今，人们说了不少酒话，把酒话说到极致处就成了诗。在半醉半醒中写诗往往能直达内心，一句诗可以影响千年。

“古来圣贤皆寂寞，惟有饮者留其名。”

这是李白写酒的千古绝唱，是为酒写下的最好广告词。喝吧，靠喝酒也能流芳百世。千古圣贤皆寂寞，孤独寂寞是诗人的宿命。一个人心中荡漾着诗情画意，从繁华走入平静，从大街走进自己暂时安身立命的家。这时，那颗心就不安分了，无法安放，一下就被漫天的孤独包围。“众鸟高飞尽，孤云独去闲。”“花间一壶酒，独酌无相亲，举杯邀明月，对影成三人。”李白是最潇洒的人，也是最孤独的人。

“当人微笑时，世界便爱了他；当人大笑时，世界便怕了他。”这是泰戈尔的诗。泰戈尔来过中国，他肯定没想到，中国人生性内敛，大笑时往往是喝了酒的，借此发一下酒疯，消解心中块垒。中国人在大笑时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，所以连诗人泰戈尔都害怕。泰戈尔无意间写出了中国人酒后狂放时的状态。理性的人酒后非理性起来，无法预测，怎能不怕。

不会写诗的普通人，却因为喝酒说出了不少酒话。酒话其实就是真话，酒后吐真言，酒话才是表达的本真。

“有菜无酒，扭头就走，有酒无菜，客人不怪。”

“无鸡也可，无鱼也可，无酒万万不可。”

“喝酒前，我是天下的；喝酒后，天下是我的……”

“壶里乾坤大，杯中日月长。”

普通人也会狂放，而这些真话在酒醒后是可以不承认的。所有在酒桌子上的要求和承诺都可以不算数。酒后话多，不能当真。

中国人喜欢高度酒，也就是白酒。白酒中最重要的有两种香型，一个是酱香，一个是浓香。酱香酒以茅台为代表，发源于赤水河。赤水河畔酿酒的历史最早能追溯到汉代的“枸酱”。汉武帝饮过枸酱后称“甘美之”，这说明酒是甜的。枸酱酒精度还很低，因为蒸馏技术还没有出现。酱香酒沉着冷静，不张扬，力量醇厚。特别是有广西茅台之称的丹泉酒，其酱香有重量，入口勿需吞咽，顺着喉咙如水银下坠，在你的胃中形成一圈圈的气泡，然后埋伏起来，直到第二天，它还会让你呵气如兰，口中飘香。

浓香酒当然是以五粮液为代表。五粮液以高粱、大米、糯米、小麦、玉米五种谷物为原料酿造而成。五粮液“香气悠久，酒味醇正，入口甘美，入喉净爽”。浓香酒是光彩夺目的，它有亮光，它明亮，它激情，它奔放，它像太阳的光芒。酒浸入口中撞你的舌尖，撞你的口腔。五种粮食的力气汇成一股神奇的力量，直奔心胸，在胃中张扬着，翻腾着，荡气回肠。

人们往往把“喝酒”称为“吃酒”。一个吃字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。一杯酒入口包含了咀嚼，品味，锁在口腔，唇齿留香。慢慢下去，一股热流带着重量注入心房。啊，安逸了，舒服了。吃浓香白酒，你不要喝茶，也不要喝水，你需要吃馒头或者大饼，直接将酒老老实实地封存在胃里，让它和食物一起消化，成为你血液中激情迸发的影子。在这种激情喷发中，变成诗，变成歌，变成求爱的勇气。把酒的不羁和力气，变成绵甜细腻，圆滑柔润的情话。吃酱香白酒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喝白水，把酒在胃中冲散，稀释，不让它抱团取暖。不让它如水银散地，肆意撒泼。让酒随着水进入你的血液，然后进入你的思绪。让理性安上想象的翅膀，你可以进行哲学思辨。酱香型也许是哲学的，它是有思维的。思维发散开来，就像一条流动的河。浓香型是艺术的，也是有激情的，犹如火山爆发。

吃酱香酒，要去写小说，那是美梦；吃了浓香酒，要去写诗歌，那是飞翔。酱香酒如月亮的光辉，浓香酒像太阳的光芒。酱香酒是哑光的，不示张扬，却力量醇厚；浓香酒是亮光的，它光彩夺目，华美诱人。有诗为证：

酒是梦之光，梦是酒后言。

酒是诗之气，诗是酒中胆。

酒后不做梦，那是空悲切。

酒后不写诗，那是空对月。

（作者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主席）

编辑：蒋丽霞

校审：罗再芳

总值班：周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