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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雪腌制的咸菜香文/牟方根民间有句俗语,叫做“小雪腌菜,大雪腌肉”。在我的老家,小雪节气一到,人们便抢抓气温下降、天气转冷、空气变得干燥的绝佳时机,大量腌制咸菜,并用风干的传统技艺将其晾挂在屋檐下、阳台上、楼道间。那一串串、一簇簇的腌菜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像垂下的珠帘,也像古朴的风铃,浸染着昼夜的温差与风霜的淬炼,构成冬日里一幅咸香四溢的生活图景。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初,我读初高中期间,对咸菜的记忆尤为深刻。那不仅仅是一日三餐的生活必需品,更是那段青春岁月里最质朴、也最忠实的“味觉伴侣”。 那时,条件的所限与交通的不便,让住校成了绝大多数中学生的常态。每周星期日下午返校时,背上一周的米和其他口粮,再带上一瓶家里准备的咸菜。这些便是住读生活的标配:米在学校的大锅灶上蒸来吃,下饭菜大概率就是咸菜。 在我的印象中,学校大食堂给学生蒸饭,采取的是自己淘米、自己打理的方式。当时,食堂建有很大几口“瓮子灶”,灶上分别放置着一层又一层的蒸笼,凭借锅炉源源不断地输送热腾腾的蒸汽,来把米饭蒸熟。 蒸饭的具体步骤,我记忆犹新:首先,将一定量的米粮装入自己准备的搪瓷碗、铁盅子或铝制饭盒;把米淘洗干净后,再斟酌着注入恰好的水;最后将各自的饭钵整齐排列于宽大的托盘之上。待托盘装满,炊事员便会将它们放进蒸笼,迎来一场由水与火主导的蜕变。 早自习结束和中午、晚间放学,那如“饿狼下山”般涌向食堂的人潮,构成了我此生难忘的青春图景。 记忆里,临近下课的片刻,不少男同学“人在课堂,心驰食堂”,身子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半倾而起。待下课铃声一响,男同学们便如离弦之箭,夺门而出,在奔向食堂的路上卷起阵阵尘烟,只为第一时间端回那份属于自己的饭。也有一些女同学,“巾帼不让须眉”,紧随其后,步履如飞。更有佼佼者后来居上,将一众男生甩在身后……这情有可原。那时物质尚不丰裕,许多乡下孩子家境贫寒,又正值生长发育的年岁,对食物有着最本真的渴望。于是,每日三次的“干饭”奔跑,便成了最坦率、最蓬勃的诠释。 端回自己那碗蒸饭,便郑重地打开咸菜瓶盖。夹一箸咸菜,就着扒上一大口米饭。软糯的饭香与咸菜的咸香在唇齿间交融,大家聚在一起,吃得津津有味……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,那些陪伴我求学年月的咸菜滋味:有小雪期间采收腌制的、脆爽的大头菜,有清咸的叶子菜,有耐嚼的萝卜干……偶尔,还能遇见用金黄腊肉丁炒香的咸豆豉,那是平凡日子里喜出望外的惊喜。 装咸菜用的玻璃瓶子,通常是装过糖果、麦乳精等食品吃完后的空瓶子。这种玻璃瓶是一种环保的包装容器,具有以下优点:一是质地坚硬,耐用,能承受很高的温度变化;二是瓶子透明,可以让人清晰地看到瓶中的东西;三是无毒,不会对瓶中的物质产生任何污染;四是有利于保持所装食物的新鲜度。 咸菜的腌制方法,不同的地方不尽相同,但那份借由时光沉淀风味的精髓却相通。在我的记忆中,每逢小雪,母亲都会踩着微凉的泥土,去自家菜地里,把精心培育的大头菜等时令蔬菜一一采收。那清脆的采收声,仿佛将“小雪腌菜”的民俗古语,从泛黄的老黄历上唤醒,化作眼前最生动的风景。 将菜采收回来后,母亲就会坐在家里的小板凳上,利落地削去菜的老根,剔掉黄叶。 接下来,便是最关键的一步——风干。水汽在小雪节后干冷的空气里迅速逃逸。待菜叶微微打蔫,恰是锁住风味与脆度的最好状态。 赶紧用盐,将风干菜腌进土陶坛子里。腌一层菜,撒一层雪白的盐;再腌一层菜,再撒一层雪白的盐……周而复始,如同一场与时空的古老盟约,将岁月的滋味层层封存。 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左右,当风味在密闭的坛内完成蜕变,变得醇厚舒爽、幽香袭人,咸菜便大功告成。 如今,每到小雪时节,母亲仍会照例腌制几坛咸菜。这一脉相承的咸香里,腌渍的不仅仅是菜蔬,更是小雪节气里穿越无数个冬日的古老习俗,以及流淌在我们血脉里,那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深沉温情。 (作者系重庆万州区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) 编 辑:杨雪 美 编:钟柳 校 审:廖雪源 主 编:陈广庆 策 划:胡万俊 总值班:周圆 重庆晚报夜雨版面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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